第五章 出發了才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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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出發了才知道
和舒航洋分手後，顧佳妮也辭了職。她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——打著幾份零工，抗起她和媽媽的家，
欠債的人沒資格一直沈浸在失戀的痛苦中。
她現在欠著舒家這麽多錢，雖然不能一次性還清，但不管十年、二十年還是三十年，她總會還完。
舒航洋則是幹脆住進了公司，白天黑夜的泡在實驗室裏。
失戀太難捱了。
分手後的第一個星期，兩個人都把自己關在家裏，不說話也不吃東西。
分手後的第一個月，舒航洋來她家找她，站在她家門口敲了敲門，她就透過貓眼看著他。一個不敢開門，一個不敢說話。
分手後的第三個月，她晚上失眠時撥通了他的電話，什麽都沒說，只想聽聽他的呼吸聲。
分手後的第六個月，他收到了她轉來的第一筆欠款，一共兩萬。他收了，然後喝醉了，跑去找她，“警告”她不要刪掉他的微信，他怕她賴賬。然後告訴她不準搬家，要不然她不還錢時他找不到地方要賬。
分手後的這一年裏她時常不自覺的跑到新材科技公司的地下停車場，摸摸他黑色越野車的引擎蓋，通過是熱的猜到他剛用了車，涼了猜他已經在公司呆了很久來感知他的生活。
他則常常在夜晚睡不著時開車到她家，站在樓下，盯著那一扇亮著燈的窗直到關燈再離開。
她不知道別人的分手會不會也是這麽難過。
他知道他之前的分手從沒如此難受過。
難捱的還不止這個。
陳潔自從被顧武刺激到第二次發病後，精神狀況一直反反覆覆，時而清醒，時而糊塗。有一次在顧佳妮出門上班後，她跑了出去，不小心掉進河裏……人就這麽沒了。
人生怎麽可以戲劇成這樣？起承轉合間全是殘忍。
舒航洋知道了後，幫著她料理了媽媽的後事。直到媽媽下葬，顧佳妮都是懵的，幸好他一直在身旁。
那天，她把“買房基金”取出來，一共七萬，她全部轉給了舒航洋。媽媽都沒了，留著這些有什麽用呢？她好像沒有了目標。這是她轉的第二筆欠款，在兩人分手一年後。
那時她正站在天臺。他察覺到她的不對勁，找到了她。他憤怒的告訴她想死沒門！她還欠著他這麽多錢，欠著舒家的人這麽多情，她這輩子沒還清前，都沒資格死！然後他把她帶回了舒家，說要看牢她，免得真死了到時候他沒辦法求閻王要她還債。
後來他才知道誤會了她。
她沒想死，當時只是覺得心裏悶得慌，恰好跑到天臺去透氣。不可否認她上天臺時的確有想過：“如果真的跳下去，是不是什麽痛苦都沒有了？”
但她只是朝底下望了望，就覺得不敢。
跳下去摔在地上時應該會很疼吧？她到時候的樣子會很不好看吧？萬一死不掉殘了那不是更慘？
可那個傻瓜卻嚇壞了，急沖沖的跑來一把拉她到身邊沖她吼到：“不許去死！”在他懷裏是那麽安心，又是那麽溫暖。她不想動，也不想解釋，就想這樣一輩子……
陳潔走了一個月，顧佳妮才有勇氣去收拾她的遺物。
她沒留下什麽。幾張老照片，幾件舊衣服，一枚小巧的紅寶石戒指還是外婆當初給她的嫁妝。顧佳妮收拾抽屜時在深處發現了幾張風景明信片，背面都被媽媽用娟秀的字體標上了具體的地名，還摘抄了小詩。
媽媽也是有自己向往的詩和遠方的吧？其實顧佳妮自己也有。只是她們都沒有實現過。
突然，顧佳妮想到自己該做什麽了。
商場地下停車場。
舒航洋坐在駕駛室裏盯著前面的車。這輛紅色的兩廂車已經弄了快十五分鐘也沒把車倒入庫，他後面的車已經排起了長龍。別人沒求助，舒航洋一般不會主動幫忙。但後車不斷按喇叭，讓他也有點煩躁。這時他從後視鏡看到一個司機滿臉怒氣，嘴上罵罵咧咧的準備下車。
“還是我來吧，這樣至少事態不會升級，到時候更麻煩。”舒航洋下車走到紅色兩廂車旁敲了敲車窗。
車窗打開是一張像沾滿露珠的小白花一樣的臉，她有些吃驚又有些尷尬的看向舒航洋。
“顧佳妮？”
自從上次誤會顧佳妮要自殺後，他已經有三個月沒見過她了。他覺得有些尷尬，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怎麽會自裁？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有點好笑。
關心則亂。
兩人分手已經一年多，雖然還是想念，但人生不止是愛情，生活總要繼續。現在的他們是朋友，不常見面，但偶爾會關心對方的近況。
“舒航洋，江湖救急，快幫幫我。”看著後邊的長龍，顧佳妮顧不上繼續尷尬，只想快點把這輛車倒入庫。
舒航洋坐上車一把就將車停到了該停的位置，然後停好了自己的車。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兩人異口同聲。
“我來健身。”兩人再次異口同聲。
健完身後，兩人一起下樓準備開車。舒航洋先上車，想了想又叫住顧佳妮：“這個周末，我家見。”
顧佳妮不解其意。
舒航洋揶揄到：“我家有車庫，你那倒車技術真得好好練練。”說完，利落的轉動方向盤將車開走了。
“舒航洋你笑我！”顧佳妮沖著前面的汽車尾燈喊到。
顧佳妮的變化讓舒航洋很驚喜。她看起來沒有一蹶不振，反而在嘗試新東西。三個月前她並不會開車，以前也從不健身。舒航洋知道她肯定是有什麽新的計劃。但她不說，他也就不問。
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是某天教她過窄路怎麽操作時，偶然在她車裏發現了自駕線路圖。
她標記了從青海進青藏高原最終到西藏的路線，還做了詳細的攻略，標明了很多註意事項。
“所以，你考了駕照，買了這輛二手車就是為了自駕去西藏？”他舉起線路圖問到。
“是的。”
“那健身是為什麽？”
“我想去轉山，需要好的體能。”
“岡仁波齊？”
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舒航洋在學校時是登山協會的。
攀登雪山是一個與自己對話的過程。途中會覺得自己非常孤獨又非常強大。孤獨的是在這個過程中能依靠的只是自己；強大的是你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。
登山中時刻充斥著危險和興奮。一個步驟出錯就有可能死亡，但一個腳步的堅持就有可能登頂。在高度集中的過程中征服自己、突破極限的感覺讓舒航洋著迷。岡仁波齊是西藏著名的雪神山，玩雪山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？但他並不想在顧佳妮面前買弄。
“要去岡仁波齊轉山你那個體力準備可不夠。”舒航洋沒有正面回答顧佳妮的問題，只是幫她制定了更加科學的體能訓練計劃。
轉眼就到了快要出發的日子。
這段時間，舒航洋有空就陪顧佳妮體能鍛煉，還幫她選擇了適合的戶外裝備。顧佳妮準備好了戶外的裝備和補給後決定在明天出發。
萬事俱備。
晚上她正把行李往車裏搬，舒航洋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她車旁邊，一把拎起她的行李就往自己車上裝。
“你幹嘛？”顧佳妮瞪大眼睛拉住舒航洋的手。
“一起去。”舒航洋簡短的回到。
“去哪兒？”
舒航洋覺得顧佳妮如果下定決心的話，幹其他事都能成功，唯獨開車這件事她不行。畢竟他“集訓”她已經一個多月了，她還是倒不好車。一個連短途自駕經驗的都沒有的人怎麽能一開始就去長途自駕？更何況還是在青藏高原。
他知道她不是貿然下決定的人。這段時間她為這趟出行做了充足的準備，制定了詳盡的計劃，體能上的進步也很明顯。但高原的氣候變幻莫測，氣壓的變化也更考驗平原來的駕駛者。還有高反，就像開盲盒一樣，也許會有也許不會有。她沒有去過高原，獨身一人萬一發生什麽真的會孤立無援。
還有她想去的岡仁波齊。
那是在平均海拔就已超過4500米的阿裏地區。轉山時即使只轉外圈的54公裏，也需要經歷從一開始就4675米往上的超高海拔逐步走向整個轉山路線的最高海拔點——5660米的卓瑪拉山口。
高海拔的長距離徒步，他玩登山的，自然知道這意味這什麽。他根本不放心她一個人去。
他曾問過她這趟旅行的目的。她說其實自己也不知道，也許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。雖然他不知道她一定堅持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，但他會陪著她完成。他不想好為人師的反駁她，但有他在，她完成這趟旅行的可能性會增大很多。
想要做的事，呆在原地不斷考慮各種可能性不會帶來更多的回饋。前方是荊棘還是坦途，出發了才能知道。這樣的勇氣舒航洋有，而他愛的女人也有。
“西藏。”
舒航洋挑了挑眉，表情輕松的回答了顧佳妮的問題，然後關上了後備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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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舒航洋分手後，顧佳妮也辭了職。她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——打著幾份零工，抗起她和媽媽的家，
欠債的人沒資格一直沈浸在失戀的痛苦中。
她現在欠著舒家這麽多錢，雖然不能一次性還清，但不管十年、二十年還是三十年，她總會還完。
舒航洋則是幹脆住進了公司，白天黑夜的泡在實驗室裏。
失戀太難捱了。
分手後的第一個星期，兩個人都把自己關在家裏，不說話也不吃東西。
分手後的第一個月，舒航洋來她家找她，站在她家門口敲了敲門，她就透過貓眼看著他。一個不敢開門，一個不敢說話。
分手後的第三個月，她晚上失眠時撥通了他的電話，什麽都沒說，只想聽聽他的呼吸聲。
分手後的第六個月，他收到了她轉來的第一筆欠款，一共兩萬。他收了，然後喝醉了，跑去找她，“警告”她不要刪掉他的微信，他怕她賴賬。然後告訴她不準搬家，要不然她不還錢時他找不到地方要賬。
分手後的這一年裏她時常不自覺的跑到新材科技公司的地下停車場，摸摸他黑色越野車的引擎蓋，通過是熱的猜到他剛用了車，涼了猜他已經在公司呆了很久來感知他的生活。
他則常常在夜晚睡不著時開車到她家，站在樓下，盯著那一扇亮著燈的窗直到關燈再離開。
她不知道別人的分手會不會也是這麽難過。
他知道他之前的分手從沒如此難受過。
難捱的還不止這個。
陳潔自從被顧武刺激到第二次發病後，精神狀況一直反反覆覆，時而清醒，時而糊塗。有一次在顧佳妮出門上班後，她跑了出去，不小心掉進河裏……人就這麽沒了。
人生怎麽可以戲劇成這樣？起承轉合間全是殘忍。
舒航洋知道了後，幫著她料理了媽媽的後事。直到媽媽下葬，顧佳妮都是懵的，幸好他一直在身旁。
那天，她把“買房基金”取出來，一共七萬，她全部轉給了舒航洋。媽媽都沒了，留著這些有什麽用呢？她好像沒有了目標。這是她轉的第二筆欠款，在兩人分手一年後。
那時她正站在天臺。他察覺到她的不對勁，找到了她。他憤怒的告訴她想死沒門！她還欠著他這麽多錢，欠著舒家的人這麽多情，她這輩子沒還清前，都沒資格死！然後他把她帶回了舒家，說要看牢她，免得真死了到時候他沒辦法求閻王要她還債。
後來他才知道誤會了她。
她沒想死，當時只是覺得心裏悶得慌，恰好跑到天臺去透氣。不可否認她上天臺時的確有想過：“如果真的跳下去，是不是什麽痛苦都沒有了？”
但她只是朝底下望了望，就覺得不敢。
跳下去摔在地上時應該會很疼吧？她到時候的樣子會很不好看吧？萬一死不掉殘了那不是更慘？
可那個傻瓜卻嚇壞了，急沖沖的跑來一把拉她到身邊沖她吼到：“不許去死！”在他懷裏是那麽安心，又是那麽溫暖。她不想動，也不想解釋，就想這樣一輩子……
陳潔走了一個月，顧佳妮才有勇氣去收拾她的遺物。
她沒留下什麽。幾張老照片，幾件舊衣服，一枚小巧的紅寶石戒指還是外婆當初給她的嫁妝。顧佳妮收拾抽屜時在深處發現了幾張風景明信片，背面都被媽媽用娟秀的字體標上了具體的地名，還摘抄了小詩。
媽媽也是有自己向往的詩和遠方的吧？其實顧佳妮自己也有。只是她們都沒有實現過。
突然，顧佳妮想到自己該做什麽了。
商場地下停車場。
舒航洋坐在駕駛室裏盯著前面的車。這輛紅色的兩廂車已經弄了快十五分鐘也沒把車倒入庫，他後面的車已經排起了長龍。別人沒求助，舒航洋一般不會主動幫忙。但後車不斷按喇叭，讓他也有點煩躁。這時他從後視鏡看到一個司機滿臉怒氣，嘴上罵罵咧咧的準備下車。
“還是我來吧，這樣至少事態不會升級，到時候更麻煩。”舒航洋下車走到紅色兩廂車旁敲了敲車窗。
車窗打開是一張像沾滿露珠的小白花一樣的臉，她有些吃驚又有些尷尬的看向舒航洋。
“顧佳妮？”
自從上次誤會顧佳妮要自殺後，他已經有三個月沒見過她了。他覺得有些尷尬，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怎麽會自裁？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有點好笑。
關心則亂。
兩人分手已經一年多，雖然還是想念，但人生不止是愛情，生活總要繼續。現在的他們是朋友，不常見面，但偶爾會關心對方的近況。
“舒航洋，江湖救急，快幫幫我。”看著後邊的長龍，顧佳妮顧不上繼續尷尬，只想快點把這輛車倒入庫。
舒航洋坐上車一把就將車停到了該停的位置，然後停好了自己的車。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兩人異口同聲。
“我來健身。”兩人再次異口同聲。
健完身後，兩人一起下樓準備開車。舒航洋先上車，想了想又叫住顧佳妮：“這個周末，我家見。”
顧佳妮不解其意。
舒航洋揶揄到：“我家有車庫，你那倒車技術真得好好練練。”說完，利落的轉動方向盤將車開走了。
“舒航洋你笑我！”顧佳妮沖著前面的汽車尾燈喊到。
顧佳妮的變化讓舒航洋很驚喜。她看起來沒有一蹶不振，反而在嘗試新東西。三個月前她並不會開車，以前也從不健身。舒航洋知道她肯定是有什麽新的計劃。但她不說，他也就不問。
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是某天教她過窄路怎麽操作時，偶然在她車裏發現了自駕線路圖。
她標記了從青海進青藏高原最終到西藏的路線，還做了詳細的攻略，標明了很多註意事項。
“所以，你考了駕照，買了這輛二手車就是為了自駕去西藏？”他舉起線路圖問到。
“是的。”
“那健身是為什麽？”
“我想去轉山，需要好的體能。”
“岡仁波齊？”
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舒航洋在學校時是登山協會的。
攀登雪山是一個與自己對話的過程。途中會覺得自己非常孤獨又非常強大。孤獨的是在這個過程中能依靠的只是自己；強大的是你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。
登山中時刻充斥著危險和興奮。一個步驟出錯就有可能死亡，但一個腳步的堅持就有可能登頂。在高度集中的過程中征服自己、突破極限的感覺讓舒航洋著迷。岡仁波齊是西藏著名的雪神山，玩雪山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？但他並不想在顧佳妮面前買弄。
“要去岡仁波齊轉山你那個體力準備可不夠。”舒航洋沒有正面回答顧佳妮的問題，只是幫她制定了更加科學的體能訓練計劃。
轉眼就到了快要出發的日子。
這段時間，舒航洋有空就陪顧佳妮體能鍛煉，還幫她選擇了適合的戶外裝備。顧佳妮準備好了戶外的裝備和補給後決定在明天出發。
萬事俱備。
晚上她正把行李往車裏搬，舒航洋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她車旁邊，一把拎起她的行李就往自己車上裝。
“你幹嘛？”顧佳妮瞪大眼睛拉住舒航洋的手。
“一起去。”舒航洋簡短的回到。
“去哪兒？”
舒航洋覺得顧佳妮如果下定決心的話，幹其他事都能成功，唯獨開車這件事她不行。畢竟他“集訓”她已經一個多月了，她還是倒不好車。一個連短途自駕經驗的都沒有的人怎麽能一開始就去長途自駕？更何況還是在青藏高原。
他知道她不是貿然下決定的人。這段時間她為這趟出行做了充足的準備，制定了詳盡的計劃，體能上的進步也很明顯。但高原的氣候變幻莫測，氣壓的變化也更考驗平原來的駕駛者。還有高反，就像開盲盒一樣，也許會有也許不會有。她沒有去過高原，獨身一人萬一發生什麽真的會孤立無援。
還有她想去的岡仁波齊。
那是在平均海拔就已超過4500米的阿裏地區。轉山時即使只轉外圈的54公裏，也需要經歷從一開始就4675米往上的超高海拔逐步走向整個轉山路線的最高海拔點——5660米的卓瑪拉山口。
高海拔的長距離徒步，他玩登山的，自然知道這意味這什麽。他根本不放心她一個人去。
他曾問過她這趟旅行的目的。她說其實自己也不知道，也許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。雖然他不知道她一定堅持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，但他會陪著她完成。他不想好為人師的反駁她，但有他在，她完成這趟旅行的可能性會增大很多。
想要做的事，呆在原地不斷考慮各種可能性不會帶來更多的回饋。前方是荊棘還是坦途，出發了才能知道。這樣的勇氣舒航洋有，而他愛的女人也有。
“西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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